二刷《围城》——人生无处不“围城”
第一次看《围城》是因为韩寒的《三重门》,那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彼时也上高中,对《三重门》中描述深有其感,那是新概念作文正大行其道之时。为什么看《围城》?是因为语文老师说,《三重门》有《围城》的影子。
《围城》的语言比不得现代汉语利落,以高中理科生的文学水平来看,是一本要啃的书。于是,看完除了一些能啼笑出声的段子,更多的是看不懂的晦涩,只记住了方先生,鲍小姐,苏小姐,唐小姐,孙小姐和一只法国游轮。回想起来,竟然已经记不得内里的人物关系,段子也忘的一干二净,只余下两段话:第一段是男女恋爱可以借书,有借有还,就有了二次见面的机会(为了这段话自然是有过实践);第二段便是杨绛先生的序里写的“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这句话从那刻起便在脑海刻下烙印,十八年来反复咀嚼,只惊叹,人生无处不“围城”。
家里有套三联书店出版的《钱钟书集》(全十册),是五年前本地一个书吧不开了盘货价五折去拿来的。因为封的完整如新,都舍不得拿出来看,期间搬家却总是搬来搬去。这么聪明博学又调皮的脑袋在我书房陪我许久,我却不跟他说话,想来有点对不住钱先生,更对不住我自己。遂开始逐字精读。自然从稍浅的《围城》开始。
内地有版陈道明演方鸿渐的《围城》,统共看过十几分钟,所以看书的时候总把方鸿渐的形象往陈道明去想象,那么有了这个外形基础,许多小姐对方鸿渐颇有好感,投怀送抱也就不足为奇了。
钱先生作为段子手的辛辣和讽刺自不必说,通篇从头到尾妙语连珠,单随手一页,读来都能让人捧腹,只这故事实在是意犹未尽。方鸿渐和孙柔嘉最后这一吵,何去何从,这城墙是塌了还是没塌,这城门大概是开了,人走出去没有,全无所知,这对冤家吵架吵到天昏地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是不是不同的一次?钱先生大概愿意在高潮中结束,结局是不知趣的人才稀罕打听的,譬如我。
那么结局推下去无非两种:第一种,离婚,两个各自走出了这个城,不知道猴年马月又走进另一个城;第二种,堪堪在城门口相遇,噗嗤一笑又同回了城,往后各自还有无数次的出城冲动。
妙的是这两种情况,都可以无限重复第一种和第二种,直到以下两种情况发生:第一种是某次出城后恋上城外的风景,遂不再进城;第二种情况是,由于身体或心理的原因从此无能力出城,比如身体老了或者心老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能有那么一座城,人进去之后,就不太好出来了呢?不仅进去的人不太好出来,外面的人也不太好进去(比如第三者插足或者双方家庭长辈干涉又或者被麻匪抢劫)。此时,我想到了另一位先生,巴菲特老先生,他经常提到的三个字“护城河”。有了护城河,虽然难保万无一失,但总算城池的守卫是坚固不少了,不过对于方鸿渐和孙柔嘉来说,护城河怕是也不太好用,他们这个城,不仅有内部意识形态分裂的斗争(留洋的方鸿渐和不留洋的孙柔嘉),还有空中部队的狂轰滥炸(双方亲戚),只怕先要盖个无坚不摧的穹顶(远离父母)才能再谈其他。
我们守婚姻的城池,却也有可能中途碰到爱情来攻城;我们守爱情的城池,却也有可能中途有人情传统,流言蜚语来攻城;我们守事业的城池,却也有可能中途碰到梦想来攻城;我们守梦想的城池,却也有可能中途有世故现实,生活拮据来攻城。
我们谈读书,有个先厚再薄,再厚再薄的过程;钱先生谈做教授,有个讲义当著作,著作当讲义的过程;夜晚抬头看月亮,有个月圆月缺,再圆再缺的过程;看三国演义,开首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炒个股票,又碰到经济周期和行业周期轮回的的过程;按这说法,遑论婚姻,事业,人生无端的处处都是“围城”,眼前的是“围城”,身后的是“围城”,脚底板踩踏的地方还是“围城”,在一个又一个被定义了的和没有被定义的“围城”内外进进出出,正所谓人生无处不“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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