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部书已经一个星期了,想写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直到我看到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的一句话: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中间的一道帘子!书中的白嘉轩从一开始就被命运撕掉了这道帘子,先写了娶的老婆一个个死去,在这中途还穿插了他父亲离奇去世。种种厄运迫使他换地改风水,这才摆脱困境,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从开始就笼罩着的神秘、魔幻气氛似乎在主宰着白鹿原,直到在本书的最后一章,一直没有过对时间精准描述的陈老用了公元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这样的说法,也还是在写庄稼不可思议的早熟以及新政权的早熟,都和开头的白嘉轩死老婆,田小娥含冤而死而化厉鬼一样,充满了魔幻,神秘莫测的气氛,我相信这并不是陈老的故弄玄虚,而是他有话要说。在我看来,这种神秘就像我们一直以来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样,人无法彻底把握自己的命运,要有所敬畏!
我没有办法说出整部书我最喜欢谁,因为看到他们身上的闪光自问有所不如,比如朱先生白嘉轩黑娃白灵,也因为那些看着是反面人物的身上我看到可惜,比如孝文小娥甚至包括鹿子霖,一点也恨不起来,我也自问换作我在彼时彼刻,也会和他们一样,甚至做的还不如他们。
如果说小说中的人物是一面镜子,可以照见自己,那么白嘉轩就是那一面最大、最显眼的镜子。这个人正直无私,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这个贯穿始终的人物几乎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几乎符合传统儒家说的君子,完美展现了穷则独善其身这个人生信条。小说中的黑娃说他的毛病是腰杆子挺得太直,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优点,我们这个民族就缺这种硬骨头。唯一的问题是对子女的教育很失败,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大儿子在经历过吸毒败家后的彻底流氓化就是明证。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的这些优点恰恰也是别人的压力所在,在这种高压下,要么像白灵黑娃一样出逃,要么像孝文一样沉默直至变异。
陈老先生在整部白鹿原之中把有白鹿预兆只给了两个人。一个是白灵,一个就是朱先生。可见作者多么的爱他们。他们是白鹿原的精灵,男子像朱先生一样睿智勇敢,儒雅而独立,博学多识也不拘小节。女子像白灵一样自尊自爱,典雅而刚强不屈,不媚俗有奉献精神。
我固执的认为,孝文和黑娃其实是同一个人。看似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孝文从小读圣贤书,跟他爸学习当族长,黑娃从小放牛散养,他爹长工鹿三时不时给他几巴掌的时候,我想也肯定给他说的不是人之初性本善这种话。当孝文被明媒正娶的老婆按在炕上引导品尝性的甜蜜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黑娃也被田小娥调教的仿佛是一个拿了驾照的老司机,夜夜风驰电掣。孝文沉迷在女色,鸦片中的时候肯定想不到黑娃在土匪的山寨也沉迷在杀戮掠夺之中。巧的是这两人的脱离沉迷都是因为一个人,鹿三。白孝文像死狗一样躺在田埂下等着死亡的时候,鹿三本来要辱骂他的,可无意中给他指了一条活路,这条活路的代价就是放弃人性中最美的那些东西,彻底的沉沦。而黑娃在得知作为父亲的鹿三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后醉了一夜,大哭了一场。我相信那场眼泪一定改变了他的一些东西。那之后结束了放荡不羁的土匪生涯,开始自律读书。几乎走回了孝文原来的路,而孝文走上了他原来的路,直到后来孝文亲手杀了黑娃,不正是那个人性中的恶亲手宰了另外一个自己,以便在乱世中苟且下去么?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到回到白鹿原的黑娃杀死了出走的孝文,可惜不常见到。
———所以我们不停的继续划行,逆流而上的小舟,不断的被冲回过去的岁月!
2017年6月6日凌晨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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